山中數(shù)日

南山夜話

老家的樹稍，除了喜鵲還是喜鵲。每天嘰嘰喳喳，報送著山鄉(xiāng)喜事。今年的春天分外特殊，本該到了溫暖的季節(jié)，卻下起了鵝毛大雪，典型的暖冬寒春。于是下決心把老家后院硬化，一則為了預(yù)防今春尚未盛開的野草，二則為了退休后早日返鄉(xiāng)，處江湖之遠(yuǎn)。一件小工程對于我來說都是大事，總要提前謀劃好幾天，除了布局的規(guī)劃外，主要是計算投入產(chǎn)出比，也就是性價比。就像這個老房子，前前后后耗時12年多，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正式入煙。小活匠人不愿意干，自己又干不了，只能等熟悉的匠人閑了，才可以邀請，于是一拖再拖。就像一個爛尾樓工程，比一個新項目落地還要費事。
) y$ g) }0 l: x9 x  P; L前天我把后院唯一留下的一塊園地開始自己慢慢修葺，把舊的灰瓦鋪了一小塊地面，用拆除老房后石堆中的水泥門墩做了支腳，拆除水泥炕面后的半截炕坯做了水泥桌面，斷面損壞處用水泥做了修補，邊角用切割機磨齊，青石柱頂石做成石凳，一個露天小飯桌就竣工了。擺在紅豆杉旁邊，紅豆杉的根部鋪上了一層白米石，晶瑩剔透，宛若枯山水景觀，就像四季不融的雪花。
- r& a2 p; u( y9 f* i' E- h/ ^3 u昨天安裝櫥柜和油煙機用了一整天，廚房功能已經(jīng)萬事齊備，廚房的門還是用一塊門板虛掩著，等找到木匠后才能開工。晚上六點多，我又回了一趟縣城，因為還有一個柜子要在縣城的房子給兒子裝起來。由于縣城的房子寸土寸金，兒子原來放衣服的兩個大箱很占地方，我連夜用繩子吊掛在電動車兩邊，一路晃晃悠悠回到了老家。幸虧現(xiàn)在路面寬闊，加之夜行車輛少，一路順利。晚上十點多，剛躺到老家的暖床，后院的兩個串門的夜貓不約而至，在后墻頭叫春。老妻走的時候把中午剩飯倒在了一個廢碗里，于是它們就成了?？?。白天我見過它們，一個虎斑貓，一個黑貍貓，體格碩壯，上下墻頭迅猛伶俐。
今天起床的時候已近中午，一則身體吃不消，一則今天沒有安排緊活，自由量度。洗漱后用過早餐，收拾了一下后院的柴火和垃圾。抬頭看到了九華山，想到很久沒有爬山了。距離3.5公里的化羊廟最近逢會，于是騎上電動車前去。出村來的田野里，勤勞的村民在地里有的搭建大棚支架，有的修剪果木，枝頭上和天空里，依舊是除了喜鵲還是喜鵲。路過了兒時很多熟悉的地方，村南的水塔已經(jīng)拆除，成了遺址。馮官寨村南豹峪河畔的磚瓦窯，因為土資源枯竭，成了20余米深的大坑，后來成了儲石場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被墊滿砂土，改造成土田。還有山腳下的三泉中學(xué)，現(xiàn)在已改成石井中心校三泉分校。
路過將軍山，山下是白墻青瓦的民居，在竹林間搖曳，既像一副粉墨山水畫，又像婉約游走的江南水鄉(xiāng)圖。不時到了化羊廟，上初中時的化羊廟是從一條沙石路上去，沙石路口隱約記得是一個破舊的水庫，彈指間半個世紀(jì)過去，早已看不到原來的蹤影，都已成了林立的高樓。我并未進廟，直接從廟旁的小路上山了。我有時候也進廟，是參悟禪宗文化，并不占卜。世事恍惚，卦不敢算盡，謂天道無常，情不敢至深，恐大夢一場。就像化羊廟里的皇帝御賜牌匾以及托塔天王的神話，無論皇帝神仙，玉環(huán)飛燕皆成土。我今天爬山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，兩點開始爬山，三點下山，不能爬太遠(yuǎn)。隨著上山的人漸行漸遠(yuǎn)，我一個人慢條斯理的走著。誰也不等，誰也不靠，逍遙自在。不時有一山泉，從幾處巖石孔穿過，最終跌入小潭。雖高山流水，卻也如陽關(guān)三疊，一波三涌，千迴百折。由于崖壁高峻，水流多折，難以知其源。只在此山中，崖深不知處。前段時間多雨的緣故吧，山路幾處塌方，泥石流沖下的樹木橫七豎八，橫亙在路中間，有時只能從樹腰的間隙穿行。路遇一老者，鶴發(fā)童顏，身負(fù)隨身聽音箱，從高處下山來。詢問才知，要到山頂或者化羊峪深處，還需四五個小時，我一下褪去了勇氣，決意下山了，看時間也差不多三點，與原定計劃吻合。站在山腰遠(yuǎn)眺，不知名的粉色、白色的花蕊已經(jīng)綻放，身邊的崖畔畔是未抽芽的野刺藜和酸棗樹，光禿禿的一任群芳妒。長恨春歸無覓處，不知轉(zhuǎn)入此中來，本來說的是城里氣候溫暖，春花早謝。其實這里倒是雉雞林上過，田家早逢春。真羨慕白云黃鶴道人家，一琴一劍一杯茶。羽衣常帶煙霞色，不染人間桃李花的隱士生活?？展葌鱽碛崎L的佛鼓聲，于是自問，誰能參透世間因果，有人恃寵而驕，有人狐憑虎威，人生這個迷，幾人能猜對？
, {7 k. Z2 h; |: V) t下山后很快騎行到家，關(guān)門閉戶，獨自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吃著水果，溫著茶，望著九華山?？粗街心红\低垂，犬吠貓?zhí)洌忠粋€靜謐的夜晚降臨。

觀滄海

乾坤